文 / 瞬雨
AI重新爆火的同时,元宇宙概念似乎一夜之间熄火。无论是媒体、资本还是厂商,都在疯狂追逐ChatGPT点燃的大模型小模型和生成式人工智能。
我们还记得两年前,发明元宇宙的扎克伯格曾信誓旦旦地说,“元宇宙是科技的未来”。
而今,媒体报道他已将自己的大部分精力用在了大模型和生成式AI上,“这个持续亏损的宏伟计划已被悄悄搁置几乎是不争的事实”。而在今年上半年,微软和迪士尼也撤销了各自的元宇宙部门。
那么,元宇宙真的过气了吗?还是只是暂时蛰伏,等待下一次爆发?
每当一个技术领域被重新发明的时候,往往都会被冠以一个全新的概念。“某某元年”、“某某新世纪”等等提法也都会接踵而至,有人把这种现象归纳为“新瓶装旧酒”,而我更愿意把它看作是该技术领域的一次全面迭代。
在我看来,元宇宙的概念兴起,就是虚拟现实的又一次被发明。
十五年前那一次被发明,虚拟现实创造了第二人生的浪潮。作为国内互联网虚拟现实领域的先驱者,我们的MirrorCity也曾参与创建了那一次浪潮。
上一次被发明在九年前,虚拟现实突破了PC互联网的局限,整合了更多的互动装备,掀起移动互联网的VR旋风,一度让先驱者们热泪盈眶。
而被称为元宇宙的这一次,则是在硬件技术不断完备的基础上,意图将社交、工作和游戏娱乐等等所有功能都囊括其中。
纵观其发展历程,可以认为,每一次在软件技术、硬件设备和相关领域有重大突破的时候,虚拟现实都会迎来一次重新发明。
悲观地看,发明经常会是一种误认。每一次以为的首创,往往只是在前人的尸体上再一次倒下而已。我们曾以市场有无作为判断条件,于1999年“发明”了“VR虚拟样板间”。在2003年获得小规模商用后,便因缺乏市场增量而沉寂。
就在后来20年间,我们目睹它被不同开发者一次次重新“发明”。而这些所谓的“发明”,都是后人看不到前人的教训,重蹈的覆辙。
乐观地说,每一次发明都是一次重构,反复发明就是反复重构。但一项技术,一个领域,究竟要经历多少次发明和重构,才能真正走向成熟,或者彻底死亡?除了上帝,没有人知道正确答案。
智能手机被发明的次数已不可考,我们只知道iPhone是站在iPod和Newton尸体上成熟起来的。而AI的发明次数和沉沦次数更多,而且每一次被发明的角度都不一样。
包括Siri在内,其实都是领域的先驱者。即使作为子集的生成式AI,也不是被ChatGPT第一次发明,微软小冰在十几年前已经有了雏形。
仅仅还在两年前,“巨额亏损、高企的应用落地成本和持续烧钱的研发投入”还让一众AI企业叫苦不堪难以为继,而今却已经在一片高歌猛进声中换了新天。
每隔几年,都会有一次AI热潮;每隔几年,也都会有一次VR的热潮。有人把这个现象比喻为渣男的表白,“每次都声称自己是认真的”,却总是欺骗女友的感情。但也许某一次遇见那个对的人,“他”会付出真心。那么这一次,就是成熟。
一项新鲜事物的发明,一项技术的反复发明,如果没有现实意义,没有经过现实检验,注定是缺乏生命力的。
按照科技发展史的讲述,蒸汽机早在两千年前就已经被发明出来;但真正影响人类科技进步的,却是被瓦特发明的那一次。因为它响应了煤炭开采运输和纺织工业的急迫需求。
货币如果不代表流动性本身,而仅仅停留在一个虚拟化的角色,那随着新鲜的热度褪去,也许在几百年前就销声匿迹了。
事实上,现代货币也确实在尚未成熟的早期,被恶性通胀消灭过几次,然后再被新的货币理念所重构。包括我们耳熟能详的布雷顿森林体系,无论是它的建立还是终结,都代表着旧货币的消亡和新货币的重新发明。
现实意义并不显而易见,因此观察和切入的角度至关重要。元宇宙目前的最大问题在于,每个厂商甚至每个人都可以创造自己的元宇宙。
开放式的技术框架,既是优点也是缺点。优点在于可以吸纳和包容更多的创新,而与之相生相伴的缺点,则是分裂性的一盘散沙。
就像货币,在理论上也是可以由每个主体进行创造的。但是如果每个人都在创造自己的货币,那么谁来使用你的货币,就成为你无法回答的问题。
虚拟现实和元宇宙曾经屡次被称为Web3.0的热门候选者。但现在提到Web3.0,更多人看好语义网和区块链,推崇理解式的智能交互和去中心化的开放式网络。
这些,都是在信息传递结构上的创新发展方向,说明现实需求并不会以人们的设计规划为导向。
而欧盟刚刚提出的Web4.0,将“物理世界和虚拟世界无缝融合”推到台前。锚定现实世界,避免彻底的虚拟造物!
这是Web4.0为虚拟现实提供的一次全新的机会,也是笔者当年创建MirrorCity(可顾名思义)的初衷。
如果能够形成行业发展共识,也许会在未来几年让虚拟现实再次被发明一次,重构元宇宙的技术版图。
货币只有成为所有商品的共同客体,被人类生产所锚定那一刻,才获得了永生。
对于元宇宙而言,除非有一天它能够成为所有数据的共同客体,被人类生活所锚定,它才能获得永生。相信到那时候,它已经不叫元宇宙了。
本文为《环球时报》9月7日特约时评
作者:瞬雨
技术经济观察家,知名评论人
原MirrorCity技术总裁
科幻小说《第四条边》作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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